美国公民教育的特点及其发展趋势

2022-01-12

■ 张鸿燕 杜红琴

　　摘 要：美国是一个实施公民教育比较典型的国家，不仅有着较为长久的公民教育的历史，而且与时俱进、一直走在世界的前列。本文通过研究美国公民教育的理念、目标、内容、方法等，揭示其在发展过程中所形成的特点和未来的趋向，以期对我国目前正在兴起的公民教育有所启迪。

　　关键词： 美国;公民教育;特点;发展趋势

　　美国是一个非常重视公民教育的国家，无论是在理论研究还是实践探索上都一直走在世界的前列。早在18世纪末美利坚合众国成立之初，其教育就被赋予了培育公民的使命。1790年，出版了最早的关于美国历史、政府和公民教育的教科书，并在中小学开设了“公民科”，从此公民教育在美国正式诞生。此后，美国的公民教育随着社会的变迁不断发展。进入20世纪，美国的公民教育发生了重大转折。1916年，全美教育协会(NEA)就公民教育的内容、方式、课程设置等向全国学校提出了建立“社会科”的建议报告，标志着美国现代公民教育的开始，从此，美国的公民教育即由注重政治教育转变为注重公民能力的培养和公民整体素质的提升。进入20世纪90年代以后，由于政府的高度重视，美国的公民教育进入到快速发展的时期。良好的公民教育成为美国在新世纪所追求的主要教育目标之一。纵观美国公民教育的发展，结合其公民教育的理念、目标、内容、方法等，可以发现其具有五大特点：

　　一、以自由、民主、责任为核心，强调公民教育的政治性

　　“公民教育，是或应该是一件基本的事务。没有什么比培养一个有知识的、有能力的、负责任的公民更重要。美国人应该认识到公民教育是支撑我们民主政治的根本。思维习惯、坚持民主的倾向不是与生俱来的。民主政治不是靠自身来运转的机器，它需要一代接一代的人们用意识来维护和完善它。”[1](p.12)这是美国公民教育的基本主张。美国的公民教育深深扎根于美国的宪政思想，为“宪政式民主国家培养有能力并负责任的社会、政治参与者”始终是其坚持的目标。为了实现这一目标，美国的公民教育把对民主政治制度的研习作为基本且最为重要的内容。众所周知，美国民主政治制度的核心价值是自由、民主，受其影响美国的公民教育表现出浓厚的自由主义倾向，充分肯定个人的平等性、自主性、自由权利的优先性，承认价值多元。1951年美国社会科审议会在《第二十二册年刊》中列举的好公民的特征是，重视平等、自由、基本权利、法律和其他政治价值。20世纪80年代末，随着社群主义思潮的发展和逐渐确立，责任成为美国公民教育的基本价值取向。1988年美国公民教育中心主持编制的《六至九年级公民教育培养方案》明确规定，要对学生进行责任教育(Responsibility Education)。责任教育的内容具有开放性，它将学习内容蕴于学生所生活的社区之中，使学生在参与社区管理和各项活动中，体验如何成为“宪政式民主社会中有能力、负责任的社会、政治参与者”。1994年版的《公民与政府科课程标准》序言中指出，公民与政府课程标准内所列的各种建议，目的在于协助各中小学培养有能力、负责任的公民，这些公民对于保存与发扬美国宪政式民主政治的基本价值和原则都能有出乎理智的信诺。200多年来美国的公民教育虽然历经多次变革，但始终不改其自由、民主与责任的本色，并在一次次公民教育改革中不断得到增强。由此看来，美国公民教育的本质内涵实际上是一种政治教育，它具有鲜明的和强烈的意识形态性，其根本任务就是为了培育美国资本主义政治制度下的合格公民，其最终目的是为了维持美国现存的社会政治经济制度，维持资本主义社会的秩序和稳定。

　　二、以提升公民整体素质为目标，重视公民教育的人文性

　　美国在实施公民教育的过程中，不仅强调政治概念和道德原则的传授，而且还非常注重公民社会所必需的知识、技能与品性的传授和训练，致力于公民整体素质的提高。

　　首先，从美国学校的课程设置来看，体现公民教育的课程是一门综合性学科——“社会研究”(social study)。该学科整合了许多人文课程，它除了“公民学与政府”(civics and government)是直接的公民教育课程之外，还包括历史、地理、社会学等。这其中，美国尤为看重历史课程在公民教育中的地位与作用，把历史课当作公民教育的核心课程。美国人认为，“公民学与政府”这门课只是把政府的组织运作程序告诉给学生，而这背后所隐含的价值观要真正内化到学生的头脑中，就要靠历史课持续不断地传授。只有知晓历史，才能使学生明白立国原则等各项重要的政治理念。美国在历史等文化遗产的知识传授中，不仅传递着美国的价值观，而且还传递着人类各种文明的精华，从而扩大学生的视野，培养学生的人文精神。

　　第二，从美国中小学公民课程的目标设定来看，也充分体现了其对公民整体素质提升的追求与重视。美国公民教育课的目标包括四个方面：知识的目标，主要是让学生通过学习人文、社会学科，了解各国社会制度的历史发展，当代美国政治、经济、全球性问题的前因后果等方面的知识，使学生懂得普遍人类价值观和世界观的历史演进;能力的目标，主要是让学生在学习各门学科中，培养思维及推理能力，学习分析问题的能力，学会自我做出决定的能力以及自我评价的能力;价值观的目标，主要培养具有一般的道德品质又具有个性的人，让学生了解在相互依赖的社会中具有关心、容忍，尊重他人的价值观;社会参与的目标，主要培养学生以负责任的态度积极参与他们所生活的社会的各种活动。

　　第三，美国注重通过各种途径和渠道使公民教育的基本内容得以传播。从不随地吐痰，不乱扔果皮纸屑，到坐公交车要礼让老弱妇孺这些公民教育最基本的内容，一直到懂得什么是政党制度、文官制度;懂得什么是对权力的制约平衡、司法独立;懂得什么是市场经济、法制国家、宪政国家;懂得以法律保护自己的权利和权益等。这些知识的普及，对于提高美国公民的整体素质具有重要的作用。

　　三、以培养公民行动能力为着力点，注重公民教育的实践性

　　为了适应民主社会的要求，美国人特别重视公民能力的培养。他们认为，学生需要经历民主，而不是简单地传授民主。公民教育要想取得成效，就必须让学生把民主的准则运用到实践中去，通过民主的实践训练学生。“公民教育的目标，是对政治体系有所了解以及如何在实际上和理论上去开展工作，养成参与公民生活的技巧，增进公民能力，奉行民主制度原则的道德标准，同时要有能力分析这些道德标准所产生的结果以及养成自重的习惯，而且所有参与公民生活的人，都能感觉由于其自身的参加而有所区别。”[2](p.89)在这种思想指导下，美国的公民教育不仅仅局限于课堂、课本文原文本，而是延伸到课堂以外的校园生活和社区，让学生在广泛地参与中接受教育。产生于70年代的社会行动理论及其模式为培养学生的社会行为能力提供了方法。该模式将社会行动与学科教学一体化，从而使学生的社会探究、社区服务以及干预社会公共政策的行动得到学科教师的支持和指导，同时也赋予学科教学更多的社会现实性，以及更加鲜明的行动取向。从80年代起，美国把参与社区活动作为培养公民行动能力的一种重要方式，让学生通过自愿的社区服务来感受作为公民的意义。社区活动内容主要包括改善环境，帮助老人，支持慈善事业等。1990年美国国会通过了《国家、社区服务信托法》法案，把国民服务正式定为国家政策。1992年拨款7300万美元用于支持主要由教育机构资助的边服务边学习的活动。如今，社区已成为美国学生了解、接触社会的良好平台，在社区中重视民主的价值信念的实践与技能的培养，是当代美国公民教育的一个突出特点。

　　四、以研究公民教育理论为突破点，推动公民教育的科学性

　　20世纪60年代以后，由于美国的政治思潮和反叛文化在社会上的流行，引起了美国政府对公民教育的高度重视，也推动了公民教育理论研究的“科学化”、“专业化”发展。社会学、心理学、政治学等领域的专家学者们从各自的角度出发对公民教育进行研究，取得了大量的成果。其中，政治社会化理论被认为是关于如何加强人们政治观念和理想信念的专门的公民教育理论。阿尔蒙德等政治学家们在研究20世纪60年代美国社会的各种危机时发现，不同的社会有着不同的政治文化，它直接影响着国家机器的运转方式和人们的政治行为及政治活动。而政治社会化过程决定了各种政治文化的继承和发展，决定了不同社会的人民特有的政治信念、政治准则和政治态度。那么如何优化政治社会化过程、实现公民教育的价值目标?美国缅因大学的威廉·F·斯通教授认为优化人的认知结构、提高人的自我认同，使人的情感外倾是政治社会化的有效方法。比较政治学者认为，在个体政治社会化过程中家庭、学校、政党、传媒等机构的一致性是至关重要的，从而提出了连续与强化、合力、专门化机构、明示与暗示等方法。坚持社会控制论的学者则把社会看作是一个系统，认为公民教育的目的就是为了使社会个体了解控制系统，知道在这个系统中什么时候可以干什么，不可以干什么，应该成为一个规矩人。因此，舆论压力、法律控制、教育与习俗的社会暗示、宗教熏陶、艺术感化等都应该被认为是有效的公民教育方法。这一时期的公民教育理论除了政治社会化理论，还有价值澄清理论、道德认知发展阶段理论、社会行动理论等，它们都为美国公民教育的科学化奠定了理论基础，并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美国公民教育的发展。

　　五、以创新公民教育方法为重点，提高公民教育的实效性

　　美国主要是通过学科教学和课外活动两种基本途径实施公民教育的。在学科教学方面，采取的方法主要有直接教学法、反思探究法、讨论法、角色扮演法和价值澄清法等。其中，反思探究法是现行美国公民教育颇为流行的一种方法，它强调学生对教学过程的参与，通过学生的反思探究来分析主要的社会问题，培养学生的价值分析和决策技能，从而培养民主社会的参与性公民。在课外活动方面，创造了学生政府活动方式和服务学习法。学生政府活动方式是将学生视为学校的“公民”，为每个学生提供选举代表和参与学校、班级决策活动的亲身经历。有效、开放的学生政府使学生能够积极地参与学校社团的管理过程，使学生有机会就学校社团面临的实际问题发表见解、进行分析并设计解决方案，从而大大提高了学生的自治能力和参与能力。[3]服务学习法(Service Learning)是一种将学术内容与直接的服务活动联系起来的教育方法，它于20世纪80年代后期在美国兴起并迅速发展起来。服务学习强调反思，鼓励学生运用在社区活动中获得的经历，批判性地思考民主的本质;在活动中强调培养学生的社区主人翁意识和自豪感，其目的在于使学生通过实践加深对课堂知识的理解。由于服务学习不单是通过为社区提供服务来促进学生知识的学习，更着眼于培养学生的公民意识、社会责任感、风险及合作精神，因而在公民教育的领域得到了大力的推广。研究表明：该方法不仅广受青少年的欢迎而且颇见成效。参加服务学习活动的小学生和初中生增强了公民责任感和服务意识;高中生则提高了政治积极性，更多地参与投票等政治活动;大学生对民主与政治生活也有了更深刻的理解，愿意去考虑如何影响社会变革。服务学习法在美国被认为是进入新世纪公民教育的主要方法。

　　美国公民教育的特点当然不止上述五个方面，进入20世纪80年代以后，其最为明显的特点是与时俱进，公民教育与时代发展的联系愈加紧密。随着全球化时代的到来，如何从本国具体的、特殊的公民教育的传统和现实出发迎接新的挑战，培养出具有多元文化资质的“世界公民”，成为美国教育界倍加关注的问题，并影响到美国公民教育的发展趋势。现任美国课程发展与管理协会主席S拉姆勒指出：“为培养21世纪的公民，我们必须不断设法帮助学生学会用他人的眼光、心理、心态来看待事务，建立一种要求我们为地球上人们更好地生活负责的价值体系。”美国作为一个“民族大熔炉”的国家，由于民族、种族、语言、信仰以及生活方式、社会习俗等不同很容易导致诸多的矛盾，如何应对这些矛盾和困惑，就成为美国学校公民教育努力的方向。

　　首先，愈加重视多元文化价值的教育。美国是一个多元文化的国家，实施多元文化教育，可以有效地解决由于文化、种族、宗教信仰等不同所导致的社会问题。美国实施的所谓“多元文化教育”，是指“基于对民主的珍视和信仰，在有文化差异的社会中和多种文化相互依赖的世界中确认文化多元化的一种教学和学习取向”。[4](p.220)多元文化教育主张在多元文化社会里少数民族成员有权自由地保留其特有的文化方式，只要这些传统能与整个社会和谐共存。而要实现这种“共同利益”则必须依靠公民教育。因此，美国未来的公民教育必须积极、详尽地来规划多元文化教育。

　　第二，更加注重全球意识的培育。1986年美国就有学者主张以全球教育(世界公民)观念来改造现有的社会科课程模式，将人类价值、世界联系、全球问题等引入课程之中。进入90年代，社会各界对全球化问题在教育领域中的重要性基本达成共识，并在课程内容的选择上得到体现。1994年出版的《社会科课程标准：卓越的期望》(Curriculum Standards for Social Studies：Expectationsof Excellence)正式将全球教育(Global Education)作为公民教育的主要内容。该课程标准写道：全球观念的培育“应当包括全球联系和全世界相互依存方面的学习。全球相互依存的现实，要求加强对其日益增强的重要性的认识，世界性的社会事务中，存在着多种多样的全球联系。分析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利益关系以及争夺全球优先权而造成的紧张局势，在诸多领域中提出可能解决的方案，这些领域包括健康保障、经济发展、环境质量、人类普遍的人权等。分析世界文化中一些典型关系，如经济上的相互竞争与互相依存、旧时代的种族敌视、政治上和军事上的联盟等，可以帮助学生仔细审查有关国家和全球性的政策选择。”[5](p.29)由此不难看出，美国学校公民教育的愿景，就是培养具有全球开放意识的“世界公民”。

　　第三，注重科技、社会和人文的整合。美国学校的公民教育在很大程度上是通过社会科的教学予以实施的。根据全国社会科审议会的界定，社会科就是社会科学和人文科学的整合，其涉及的知识范围包括：社会学、文化学、政治科学、经济学、人类学、历史学、地理学、心理学诸学科领域以及法律、公民与政府、民主等方面的知识和问题;涉及的基本价值为正义、平等、自由、尊重、关爱、责任等;涉及的认知和行动技能主要包括收集和遴选信息的能力、组织和运用信息的能力、人际交往和社会活动的能力。社会科的开设，实现了社会科学与人文科学的整合。但随着高科技在经济和社会生活中的主导地位的日益增强，除了资源枯竭和环境恶化之外，人类社会还面临着更多、更新的问题，诸如核技术和基因工程的不当应用、心和脑的移植以及其他器官的跨物种移植、网络伦理、安乐死等。对于科技发展走在世界前列的美国社会来说就更是如此。因此，自20世纪90年代起，美国教育界就开始着手开发科学、技术与社会STS三者联络的课程，以利于社会成员更好地了解和认识科学技术对社会共同体生活和人类未来发展的意义。注重科技、社会和人文三者的整合，是美国学校公民教育课程改革的一个重要趋势。

　　参考文献：

　　[1]Margaret stirmmann Branson.The Role of Civic Education[M].Associate Director Ceder fir Civic Education.1998

　　[2]富兰克·布朗.美国的公民教育[M].台北：东大图书公司，1988

　　[3]Influences of Extracurricular and Co—Curricular Activities on Civic Education at the District Level.http：//www.civicd.org/index.html

　　[4]Kerry J Kennedy.Citizenship Education and the Modem State[M].The Falmer Press，1997

　　[5] National Council for the Sociai Studies.Curriculum Standards for Social Studies：Expectations of Excellence[M].Maryland，Fourth Printing，2000